同饮剡溪水·共筑故乡美
苏轼有诗云:“人间有味是清欢。”
如果不看上下文,只端详这一句,心头便有些隐隐的喜欢,世上的一切,浓淡深浅之间,有味就是好。
在我看来,入味,是对食物的体贴,也是最高级的评价。
味,该如何入?最好是靠时间,让光阴慢慢渗透,最终别有风味。
我的家乡浙江嵊州人对“入味”,有着独特的理解,所以美食中才有了《炖了年的老鸭》《霸气侧漏的玠溪腌肉》《黄泽风猪头》,以及一直深藏不露的嵊州糟肉。
卡卡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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嵊州糟肉:醉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文/管见主播/俞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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嵊州糟肉,首先得准备上好的酒糟,用纱布将它包裹起来,在烧熟的肉块表面,擦上适量的盐,然后放入陶罐里,一层酒糟一层肉,用双手揿实,最后加盖密封。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这样的豪迈,因酒而起;这样的壮志,与酒同在。
但酒糟与酒不一样,如果说酒是豪气干云,那么酒糟就是沁人心脾,它很温柔,又很刻骨,酒糟与肉之间的融合,是慢慢浸润出来的,需要时间,更需要耐心。
所以,酒糟和肉之间不是金戈铁马,没有杀伐之气,他们爱得很纯粹,融得很彻底,最后,醉在刻骨铭心的温柔乡里……
十天半月之后,打开陶罐,满屋飘香。
糟肉又香又糯,不油不腻,吃的时候,肉切厚片,鸡切大块,一般直接当冷菜食用,也可蒸后品尝,肉鲜味美、酒香浓郁、回味无穷、百吃不厌。
文章有韵味,耐看;美食有风味,耐品。
今夜冷月窥人,我邀你围炉共饮。
炉,是红泥小火炉,酒,是绿蚁新醅酒,菜,是一盘嵊州糟肉,外加一碟小红毛花生。
细嚼慢品,嘴角生香。
微醺之时,见席间疏灯如倦眼,望中天月色似怀远,我和你,就这样歇在薄薄的醉意里。
有时候,醉人的真不是酒啊。
有人说,热油煎炸,鲜花着锦,菜入味更快。
在我看来,煎炸烤,猛火烧,提取的是食物的肥红瘦绿,能否入味,还得细细思量。
嵊州糟肉却大不同,飘散的最初醇香,是酒糟与肉之间丝丝缕缕的情意,如同存在箱底的信笺,每一次启封,都是温暖的情愫。
嵊州糟肉,是一道家常菜,可是在骨子里,到底还是有些深意的,在清幽处却情怀磊落,让人体会到,有味的清欢其实就是——
那一低头的温柔。
读大学的时候,每次春节后返校,母亲总会给我准备一只肥美的糟鸡,因为我有一位最要好的同学特别爱吃肉,更爱吃糟肉。
我同学吃糟鸡时,总会让我想起威虎山上的百鸡宴,或者是水泊梁山的好汉们。
每次开吃之前,他总是轻描淡写地告诉我,不就是一只鸡吗,我吃鸡不吐骨头。
每一次,我都静静地坐在对面,看着他吃;每一次,他都是吃了一大半后,就无可奈何地停下了,不是他胃口不行,而是他酒量太小——醉了。
舅舅在远方的朋友们,每一年都能吃到我外婆亲手做的糟鸡,每一年,外婆都会提前开始准备。
很多次,我看老人家太操劳,告诉她我去酒店买很方便,她都只是笑笑说,你别去浪费钱。
直到那一年冬天,我舅舅给所有远方的朋友,发了同一条信息:
今后,再也没有糟鸡了。
常常觉得,真情,留给我们最珍贵的纪念,就是你留下的气息,始终氤氲在我身边,还有那些你给我带来的改变,仿佛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让我醉在光阴深处……
(文章来源于《管见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