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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乡愁飘在酒香里的年味

                            

黄酒是我们春节佳肴里不可缺少的成份。这种黄酒是米酒,不同于江浙沪那种醋一样黑水。

一入腊月,母亲就抽空开始预制酒麯。挑选籽粒饱满,比较规整的玉米、大麦、豌豆之类,泡的白胖儿,有了生命的迹象。置于盆中,焖了棉被、皮袄之类的厚重衣物,放在热炕上,开始做酒麯。炕上最热的地方就属老锅头了,老锅头是猫的领地,猫回来了,打量了这堆鼓鼓囊囊的物什半天,被迫移民,搬迁在下炕,嘡的一下跌倒躺平了。

母亲说麯芽不同于豆芽,长得太长酒就没劲了。麦粒儿努出小尾巴,蓄势待发的时候,停止了生长的过程,拿出去晒干,定格成一个个充满力量的雕塑,而后磨成面,待用。

做黄酒必须用上好的软黄米泡到了,水要宽,泡好软米煮成七八成熟,置于老盆,蒙盖严实,开始发酵。

三四日后,闻见开始酸了,用擀杖搅入麯面,蒙严实了再发酵。小时候的我,望着这一堆神秘无比的东西,充满好奇,总想揭开看看那美好的过程,却被母亲断喝而止。再过几日,掀开棉被,酒料开始发泡,搅动酒香溢出,母亲说,好了!此刻停止发酵,挪入凉房,是最佳的机会。年味里重要的成份之一,就算研制成功了。

(将发酵好的黄酒倒入细箩)

发酵是做酒最基本的过程,而发到什么程度,则是酒好酒坏的核心技术。未发到,酒就一股泔水的味道,发过了,则是老酵的酸,只酸不甜。那时候有点条件的人家,家家都做酒,一家一个味儿。发酵好的酒,酸甜顺口,自然的酒精度至少也能有二十度左右,煮起了锅中出现一个个的酒涡,酒香飘在春节的气氛里,成为年味儿的一部分。喝了浑身冒汗,肠胃舒畅,微醉的感觉,却不曾如烈酒伤身,老少皆宜,妇乳无忌。好酒的特征,酒香和甜味儿是自然的。发酵没做好,有人添入白酒、白糖补救,但效果远不如一步发好的酒地道。

(用勺子按压过滤)

母亲做的这种叫米酒,吃之前还要用细箩过滤一下,精华入锅为汤,煮沸成酒,残渣成糟,鸡儿猪儿也沾一点节日的口福。还有一种用糕面发酵的叫糕酒,成酒为糊状,不用过滤,工艺简化了一些,但入口不够清澈。发过了就成了一锅酸黄汤,煮起来暗藏着一股邪恶的味道。

(加热黄酒,防止溢锅)

孩子们过年爱走家串户的玩,总能尝到各家的黄酒。张家的甜,李家的淡,喝一圈下来,还是感觉我家的味长。母亲年事已高,已经不再能做酒,今日写下此文,怀念那再难寻回的年味。

(为传承年味,配合此文拍摄的志愿者老人)

美好的东西总是有极强的生命力。我们的先人,在饥荒匪乱的年代,仓皇出离的不仅是奔命的生身,还携带了坚韧性格与生存智慧,善良勤劳让我们安身立命,酒则让我们的人生丰盈浪漫,充满诗意。让那些苦难的岁月不再漫长。

老辈人们都叫“浑酒”,我觉得比较准确。一壶浊酒喜相逢,估计就是这个酒。武松要是真有其人,能喝十八碗也只能这个酒了,我在山东能源的职工餐厅见过那种黑瓷酒碗,喝下十八碗二锅头,估计打不了虎了。

如今许多传统的美食都市场化、工业化,人们追求快生活节奏,一切以快捷方便为主。酒厂外已经闻不到酒糟的浓淡,田野也不见成片的啤酒大麦花香,做酒的主要成份红高粱,只能在图片上见到了。找一口顺口的酒,那真是不容易了。过年过节的黄酒,塑料袋封了,堆山积塄的,却没有了过去的醇香。

随着时代的变迁,许多传统的美食,逐渐地离我们远去。会做酒的人都开始老去,懒惰让年轻人们放弃了许多的美好,不愿意淘水和浆的做这辛苦营生。做酒的手艺,眼看就要在我们这一代,沦为非物质文化遗产了。

美食越是接近发源地,越地道。那年五一出去游走,绥德的街上,听到黄酒的叫卖声,唤之,小贩连忙按住脚蹬三轮,给我盛了一纸杯,黄酒还是滚烫的,轻呷入喉,儿时的味觉记忆慢慢醒来,沉睡细胞都要仰天长啸了!边饮边与小贩攀谈,五月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街边的紫槐正开得富丽堂皇……

邻居崔家老姨,小吃做的精细,米黄儿,糕圈儿,花卷儿,尤其黄酒做的最地道。一辈子劳苦奔波,却于去年冬季,永久地停歇了忙碌的脚步。南市场的门口再也看不到那个风雨无阻的红脸大娘,再也找不到那么地道的黄酒了。

再过南市场的门口,脑际就念诵起那首千古绝唱:

纪叟黄泉里,

还应酿老春。

夜台无李白,

沽酒与何人?

(作者:项鹏程,网名大象无形,鄂前旗人

自由职业,文学爱好者。)

文:项鹏程图:党琳琳张静(实习)

责任编辑:张雨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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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审:张有林呼日乐珠拉

终审:苏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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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飘在“酒”香里的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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