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甜酒糟
暑假最快活的事,就是吃到外婆的甜酒糟。每逢盛夏,外婆就会做一大盆甜酒糟,我每次都坐在木凳上,直勾勾地盯着外婆做酒糟。外婆先舀一勺上好的糯米,放入锅里蒸熟,当浓稠的白烟飘起时,她便掀开大大的锅盖,一股股白烟飘然而起,尽情地扭动身子,像敦煌壁画里的仙女,神态各异,把整个灶台都遮住了。它们轻轻地张口吐息,我感到好像有一只手,将这轻柔的气息敷面膜似的涂在我脸上。外婆取出糯米,将它们放在一个有盖的大盆里,轻轻地揉搓,再放上酒曲,在糯米的中央戳一个洞,盖上布和盖子。接下来,就是等待糯米发酵了。等待的时间是最痛苦的,只要一有空,我就像贪吃的小狗似的坐在桌子旁,盯着大盆。为了多吸点甜酒糟的香气,我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鼻子上。外婆的甜酒糟可甜了,即使盖着布隔着盖子,也可以闻到那甜丝丝的味道。它软绵绵的,在鼻腔里打着转。那白白的米粒,静静地在酒酿里沉浮,使每一分醇香,都渗进汤水里。做好的甜酒糟放进冰箱,冻上三四个小时,等到冷气与每一粒糯米融为一体,就可以把它取出大吃一顿啦。每天我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从冰箱里拿出甜酒糟,来不及盛到碗里,就着盆子直接开吃。这时的甜酒糟已经非常完美,颗颗糯米饱满筋道,配着甜甜的汁吃上一口,我只感到体内的热气与甜酒糟的寒气相撞,撞得我的心脏怦怦作响,以至于呛个不停。外婆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我的背后,拍着我的背,笑呵呵地说:“慢点吃,慢点吃,没人跟你抢。”最幸福的时刻,莫过于在乡下,搬来外婆的躺椅,从矮小的冰箱里拿出早已备好的甜酒糟。四处是清新的气息,野外的青蛙“咕嘎咕嘎”地叫着,叫声飘向满是星星的天空。外婆摇着蒲扇,讲着我小时候的故事。外婆说:“你小时候也是这么贪嘴,每次看我做了甜酒糟,都吵着要吃。”我假装吃惊:“真的?”外婆笑了:“真的,我怕你吃坏肚子,就把酒糟烧热,再搓上几个糯米丸,开一个鸡蛋,煮到甜酒糟冒了泡,再盛出来给你吃。”我想象着那时的情景:那时的外婆比现在年轻得多,她舀起一勺甜酒糟,试了一下温度,轻轻送到一个宝宝的嘴里,宝宝吃得十分开心,不禁拍起了掌。外婆说:“你吃着吃着就睡着了,我想,你应该是醉了。”我听后转过头偷偷地笑。没想到,我和甜酒糟早就相识了。外婆,谢谢您,是您让我有了盛夏的期盼和如酒糟一样甜美的童年。请作者联系邮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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