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说好汉,好汉爱喝酒。正因如此,所以作者在水浒一书中,多次写到梁山好汉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情景。少则一位好汉喝酒,多则百余位好汉大开宴席,共同喝酒。
有的朋友注意到这样一个现象:好汉们吃酒,有时候不说倒酒,而是说“筛酒”。比如武松在景阳冈喝酒,店家的操作就是“筛酒”。
只见店主人把三只碗、一双箸、一碟热菜,放在武松面前,满满筛一碗酒来……又筛下一碗,恰好吃了三碗酒,再也不来筛。
为什么不说倒酒或者斟酒,非要说“筛酒”呢?
有人说,筛酒是给酒加热,古人喝酒都会加热;也有人说,筛酒就是倒酒,没有别的意思;还有人说,筛酒是筛选好酒;或者还有人说,筛酒属于方言词,意思也就是倒酒。
到底该如何理解“筛酒”呢?
说“筛酒”是烫酒、热酒不对,因为水浒里有时候“筛酒”“烫酒”会一起用。比如武松和武大郎团聚后,“武大直顾上下筛酒烫酒”。如果“筛酒”是“烫酒”,那这里就重复了。
其实,“筛酒”一词很常见,在水浒里,大多数都是倒酒、斟酒的意思。
比如鲁智深在桃花山,他想拿金银酒器做盘缠,就骗小喽啰来筛酒,并趁机打倒小喽啰。
便唤这几个小喽啰近前来筛酒吃,方才吃得两盏,跳起身来,两拳打翻两个小喽啰,便解搭膊,做一块儿捆了,口里都塞了些麻核桃。
这里,“筛酒”就是倒酒的意思。
但是,也有一些情况比较特殊,“筛酒”就得细说了。
根据考证可知,宋代及以前中国没有高度的蒸馏白酒,都是低度的酒。元朝以后,中国出现高度白酒,但由于程序复杂、造价很高,一般人也喝不到。水浒里的好汉多是底层人,所喝的酒也不是白酒。
所以,当时的酒度数很低,有点像今天的啤酒、甚至是果啤。故而,那时候人们很能喝,比如李白能喝一斗酒,武松能喝十八碗酒。如果真是高度白酒,喝几碗就能要命了。
这种酒不但度数低,而且还很浑浊。
所以宋代范仲淹也说“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明代杨慎在《临江仙》中也说,“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可见,当时人喝的还是浑浊的低度酒。
如果家里酿酒应该知道,用小米、高粱等酿酒,酒液就是浑浊的
浑浊的酒,喝的时候有时候要过滤,这个过程就叫“筛酒”,筛过后的酒,相对清澈,品相好看,口感也好一些。
“筛”字在古代也写作“簁”或者“籭”,而“籭”在《说文解字·竹部》中,意思是竹制器具,可以去粗取细,也就是筛箩。《广韵》中则对“籭”解释为“能使粗者上存,细者渌下”。
所以,筛本意就是用来过滤的东西。
农村有一种筛面粉的箩,一圈是木头,中间是纱布,可以过滤面粉中的杂质、虫子、麸皮等。筛酒用的筛箩,跟这个差不多。
用筛箩筛酒,浊酒中的酒糟、沉淀物等就可以过滤出来,这样的话酒就清澈了,口感也会好一些。当然,筛酒用的工具很多,纱布、筛子甚至有网眼的垫布都可以。
当然,有时候为了让酒更清澈,喝起来口感更好,酒还要多筛几次。可能还会用到几种工具,先过滤粗大的杂质,再过滤细小的酒糟等等。
比如水浒中,宋江和戴宗、李逵喝酒,店小二就把酒筛了很多遍。
当时三人坐下,李逵便道:“酒把大碗来筛,不奈烦小盏价吃。”……酒保应了下去,取只碗来,放在李逵面前。一面筛酒,一面铺下肴馔……酒保斟酒,连筛了五七遍。
这里,店小二筛酒时很用心,连续筛了五七次。
作者这么写,应该也不是随意而为。毕竟宋江有钱,李逵暴躁,戴宗有权势,酒保应该也是“察言观色”后,才如此殷勤。
当然,大多数情况下“筛酒”都是倒酒之意。因为古人喝酒常要筛一下,所以筛酒后来也有了倒酒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