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黄昏,在一处郊野的木屋门前,缓步走来了两个人。一位是儒雅的男子,另一位则是一个容颜憔悴的少年,就见他吃力地倚靠在男子的身上,说:“哥哥,到,到了吗?”
男子回道:“到了,这里就是疯驼异叟的家。”
说着,他敲了敲木屋的门:“请问疯驼异叟前辈在家吗?”
木屋中没人回应,男子又喊了数声,依旧无人回应。他正在急切之时,忽听到“吱哑”一声响,木屋的门打开了,一个驼背的老者走了出来。此人身着灰布长袍,上面布满污垢,极不工整。他的酒糟鼻子硕大无比,脸上布满红光,神情举止颇为不羁,他正是疯驼异叟。
疯驼异叟漫不经心地瞅了两人一眼,说道:“你们是谁,为何会来此处?”
男子忙应道:“晚辈名叫陆少白,这是我的兄弟陆少青,几日前,他被奸人所害,误中奇毒,我已找了许多名医,都无法医治他的病症。后来,我听人说,您的医术举世无双,所以……”
疯驼异叟冷冷地说道:“又不知道是哪个多嘴的家伙给我添麻烦。“
陆少白闻言,以为对方要下逐客令,忙说:”前辈,你就行行好,救救我兄弟吧,只要能治好他的病,我什么都答应你……“
疯驼异叟眼珠一转,答道:”既然如此,你们就随我来吧!”说罢,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朝木屋移去,陆少白二人忙跟了进去。
这个屋子陈设极为古怪,到处都摆放着奇形怪状的器皿,就连房梁顶上也垂挂着数十个青紫色的圆形罐子,如同一串巨形的葡萄。除此之外,墙上、地上还摆放着多个野兽的头骨,大大小小,形态各异,其状十分恐怖。房中的灯火十分昏暗,如此一来,越发增添了几分诡异气氛。
陆少白将陆少青平放到木床之上,向疯驼异叟拱手说道:“前辈,我兄弟的安危,就托付给您了!”
疯驼异叟斜眼瞅了瞅陆少白,说道:“好说好说,只是,我也不能白白辛苦一场,你可曾带了‘红礼’?”疯驼异叟说完,往椅子上一靠,随即,长长地打了个哈欠。
陆少白闻言,忙将身上的包袱递到他的手中,说道:“前辈,我来得匆忙,只带了这一袋银两,只要你肯医治我兄弟,改天我……”
疯驼异叟闻言,怪笑一声,说道:“我才不稀罕这些俗物呢,我要的‘红礼’,是你身上的‘红物’!”
陆少白越发莫名其妙,问道:“前辈,何谓‘红物’?”
只见疯驼异叟猛然手起刀落,在陆少白的手腕之处,戳了个血口。他的手法之快,简直令人难以想象,陆少白正准备抽回手去,却听到疯驼异叟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小子别动,我正要取用这新鲜的活血。”
只一愣神的功夫,疯驼异叟已将刀尖抵在他的血口之上,瞬时间,一股细细的血流沿着刀刃流淌下来。疯驼异叟随手取了个白罐子接了上去,陆少白手上流出的血,全被装入其中。
陆少白这才看清,原来这柄奇形的短刀上,有一条细长的血槽,只需在肌肤上划破一个口子,取血放血,便可一气呵成。他心中暗道:这疯驼异叟的行事做派,真是不按章法。
过了片刻光景,疯驼异叟大声笑道:“好了,大功告成了!”继而,将短刀撤去,随后,把盛满鲜血的罐子放在平地之上,又取出一片叶子,敷在陆少白的伤口上。只一眨眼的功夫,他手腕上的伤口便已愈合。陆少白觉得一股清凉之气从伤口处渗入体内,瞬时间,充盈在身体各处,让他舒泰无比。
陆少白问:“前辈,你既然取了‘红物’,能否给我兄弟治病啊。”
疯驼异叟答道:“别急,等我先料理完我的宝贝再说。”说着,他便走向一处幽暗的角落。只见那里矗立着一株奇形巨树,枝蔓交错,仿若千万只怪手纠缠在一起。枝上裹覆着无数片色彩艳丽的巨叶,这些叶子的外形如同孔雀羽翎,但比寻常的羽翎却要大数倍,而且更为瑰丽眩目!
疯驼异叟将那罐血水缓缓倒在这棵古树的根部,还轻轻地拨弄着叶子,陆少白见状,也觉得匪夷所思。
疯驼异叟见陆少白面露惊诧之色,便说道:“此树名叫‘混元神木’,乃是一株奇树,老朽为人治病,常要倚仗于它。不过,它虽妙用无穷,却格外娇贵,受不得寻常的水土滋养,需用人畜的血水秘制成‘血汤’浇灌。”
陆少白从未听说过此等奇闻,心中对这棵古树也满怀敬畏。
他正在恍惚间,疯驼异叟从树上摘下一颗银色果子,说:“走,去给你兄弟治病去!”他来到陆少青的面前,将这颗果子送入其口中。陆少青只觉得一股腥臊之气充盈口中,他想要吐出,却被疯驼异叟掩住口鼻,硬生生地灌了下去。
“小子,良药苦口,你可不要暴殄天物啊!”
陆少白看在眼里,疼在心中,一时间,竟不知该应对。
不多时,陆少青的头上泛起白色的烟雾,他的脸色由青变白,由白又转为红润,呼吸也顺畅了许多。
疯驼异叟见状,抚须笑道:“成了,我这秘药已然起效,现在,这位小兄弟体内的余毒已被逼出来了!”
陆少白又惊又喜,他见陆少青神清气爽,与来时判若两人,不胜欣喜,忙向疯驼异叟叩头拜谢。
疯驼异叟哈哈大笑道:“陆少侠不必多礼,你们兄弟二人做了那么多好事,该我谢你们才是啊!”
陆少白闻言,大为吃惊。
疯驼异叟悠悠说道:“虽然我隐居世外,但是,对于江湖之事也略有耳闻,你们兄弟二人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做了许多善事。几日前,你们追杀悍匪云中客时,令弟陆少青被其施放的毒雾所伤,几乎丢了性命,后来,是独臂神医为他医治的,对不对?“
”正是,您是如何知道的?“
疯驼异叟接着说:”独臂神医是我师弟,他虽医术精深,却也未能治愈令弟,所以他便来求助于我了。”
一听此话,陆少白百感交集:“搞了半天,独臂神医早已与你知会过此事了……”
“正是,我听闻你们兄弟二人的善举后,甚是倾佩,所以便一口应承下来这份差事了,哈哈。哦,还有一件事,要和你说明一下,刚才,我见你气血不和,想来是多日操劳,得了忧心之症,若不及时救治,定会伤及心脉,所以,我才为你放血祛毒,刚才我敷贴在你伤口上的这片叶子,名为‘菩提叶’,有排淤祛毒,调合阴阳的妙效,你只需静养两日,身体便可恢复如初了。”
陆少白这才恍然大悟,这疯驼异叟看似举止癫狂,实则是一位古道热肠的侠义之士啊!当下,他朝疯驼异叟深深一揖。
三日后,陆氏兄弟的身体大愈,他们拜别了疯驼异叟,又踏上了除暴安良的新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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