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理不短
张河峰
县城屁大点地。有的人你不认识,但你边上的同事可能认识。熟人社会的县城,办任何事都是制度加感情,否则会让你踏破铁鞋,这也是让县城有一些能耐的人舍弃了县城到更大一点买房子的原因!因为谁也不想让自己的子孙生活在一个“有理步也难行”的地方!县城的地盘在扩大,但稍有些能耐的人都毅然决绝地扔了故土去了有诗的地方,但县城里的人口并没萎缩,是农村人为了娶儿媳妇都去县城里买了房填补了有能耐的人留下的空缺!任何时候,农民都是最后的最大的接盘侠。
小北海依旧,连片的房子斑驳依旧,小北海责无旁贷地维护着县城的沧桑古老,对外人诉说着这个县城的依旧。小北海的东南端、老人武部的西边,还有一排民国时期的房子,抱着膀佝着背平静地看着来来往往的红男绿女。这排老房见多识广:见过这个县里已储存县志里的近代名人。这排房子的路西南几十米、小北海的正南方不远处曾有一块地是国民党中将王敬久的房子,他也是著名的抗日将领,上世纪已拆除盖作了办公楼。夫人的姥姥98岁去世,她老人家喊王敬久亲表叔,她老人家和她的妹妹、弟弟多次到王敬久的房子里做客。她老人家说,那时的县长董玉珏也常去,能好的房子咋说扒就扒了。往事真随风:年,夫人的姥姥去世了;不几年,她的九十多岁的妹妹也在美国的得克萨斯州去世了;又不几年,她的九十多岁的弟弟又在台北过世了。她老人家的妹妹弟弟都是跟着王敬久出去,最后也都和王敬久和王敬久的房子一样,没在城里的地面上留下些什么!
在这个县城的地面上,年龄最大的就是秦代留下的,现在依然完完整整的护城河和包括城西北角的小北海在内的东南、西北、西南、东北四个不太完整的池塘了!小北海的水越来越粘,水面上也不规则地漂着一块黑、一块紫、一块黄的老年斑一样的东西,很大的雨点砸在小北海的脸上也只凹下去一个坑,宛如砸在了一个刚扒去了外壳的软软的还能淌黄的变蛋上一样。不像原来,只要一下雨,小北海的脸上都会起一个个晶莹的泡泡,还是此起彼伏地你追我赶的起。小北海觉得自己身上天天粘粘乎乎的,脑子也是糊里糊涂的,还有脸上的老年斑也天天多了来,她知道人老了就会往里缩!她原来可是比这年轻得多的大得多的!
那天下了大雨,把小北海砸醒过来了,她听到她身上的那个始皇帝没捞上来的老鼎说:这会这里的人大方了,把“杏花村”给了山西,把“朱陈村”给了安徽,高祖也真成了沛公……。老鼎重重地咳嗽了一声,说妹子我也得赶紧西行去洛阳的老宅,再晚几天,我肚子里都被校服上拆下来的拉链塞满了。
小北海说老鼎哥,你比我大个几百岁,知道的多,愿意走就走吧!这个县里的能耐人也都搁府里、金陵等地置了家业,虽还“周吴郑王”地上着班,实际上早就“身在曹营身在汉”了!老鼎说在汉好,这块地才是大汉之源!要不然高祖咋会在临潼给太公建个新丰县!
泥池酒曾一度是这个县里的招牌,还是金字的。当年县里的人都骄傲地很,说“河不沟、沟不如池”,“河”指洋河,“沟”指汤沟、双沟、高沟。红火时,酒厂门囗洒着酒糟,满城的泥池酒味飘香。数年过去了,再也没见到洒酒糟的,却依然还产着包装精美的酒,还叫泥池。不见了酒糟便引起了“酒人”的一些质疑,有人说酒糟都拉到了该去的地方。
“借问酒家何处有,凤鸣塔牌泥池酒”!绿色的磨砂瓶的双胞胎泥池是县里人抹不去的记忆,但它的曾经的辉煌却已不在也随风了!还有不少在外多年的人唏嘘:那几个古老的酒窖可还好?
人生如酒,有醇有苦。今天已喝不到厚实、顺喉的双胞胎泥池了,但昨天还有它的存在,明天还会有它的传说继续。千变万变的只能是地面上看得见摸得着的,若非龙飞钟灵地,始皇何筑厌气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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