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指出的是，和其他明朝皇帝一样，熹宗的御膳菜色常伴随着季节而有所变化。刘若愚回忆天启宫中饮食时说，正月所崇尚的是冬笋、银鱼、鸽蛋、麻辣活兔，塞外之黄鼠、半翅鹖鸡，江南之蜜罗柑、凤尾橘、漳州橘、橄榄、小金橘、风菱、脆藕、西山之苹果、软子石榴之属，及「水下活虾之类，不可胜计」。至于本地的食品，则有烧鹅、烧鸡、烧鸭、烧猪肉、泠片羊尾、爆炒羊肚、猪灌肠、大小套肠、带油腰子、羊双肠、猪膂肉、黄颡管儿、脆团子、烧笋鹅、爆腌鹅、爆腌鸡、爆腌鸭、煠鱼、柳蒸煎燲鱼、煠铁脚雀、卤煮鹌鹑、鸡醢汤、米烂汤、八宝攒汤、羊肉猪肉包、枣泥卷、糊油蒸饼、乳饼、奶皮、烩羊头、糟腌猪蹄、猪尾、猪耳、猪舌、鸡肫、鸡掌。素蔬则滇南之鸡菌，五台之天花菜、羊肚菜、鸡腿麻菇、银盘麻菇，东海的石花、海白菜、龙须、海带、鹿角、紫菜，江南乌笋、糟笋、香蕈，辽东之松子，蓟北的黄花金针，北京所产之土药、土荳，南京的苔菜、糟笋，武当之鹰嘴笋、黄精、黑精，北山之榛、栗、梨、枣、核桃、黄莲、芽木兰、芽蕨菜、蔓菁，又不可胜计。茶则六安、松萝、天池、绍兴岕茶、径山茶、虎丘茶也。清白铜刻花塑料柄西餐餐具故宫博物院藏这里共列举正月崇尚饮食的名目约八十余种，可见食材极为广博。犹有进者，每一个月份和节日都有特定食品和饮品。如二月食河豚、饮芦芽汤、吃桃花鲊；二月二吃煎枣糕、煎饼；三月吃烧笋鹅、凉饼、糍巴、雄鸭腰子。四月笋鸡、白煮猪肉、包儿饭，四月八日吃「不落夹」，四月二十八日吃白酒、冰水酪、「稔转」（取新麦穗煮熟，剁去芒壳，磨成细条食之）；五月吃马齿苋，端午节饮朱砂、雄黄、菖蒲酒，吃粽子和加蒜过水面；夏至伏日吃「长命菜」；六月嚼莲藕芽、吃莲蓬、莲藕，六月初六吃过水面，嚼「银苗菜」。七月吃鲥鱼为盛会，七月十五吃佛波罗蜜；八月吃螃蟹，八月十五吃月饼、瓜果。九月初一起开始吃花糕，重阳节吃迎霜麻辣兔、饮菊花酒。十月初四日吃羊肉、炮焰煼（炒）羊肚、麻辣兔以及虎眼等各样细糖。又自这个月起，开始吃牛乳、乳饼、奶皮、奶窝、酥糕、鲍螺，直至春二月方止。十一月则吃糟腌猪蹄、猪尾、鹅脆掌，吃羊肉包、扁食馄饨。腊月自初一日起，便取猪腌肉、吃灌肠、油渣卤煮猪头、烩羊头、爆煼羊肚、煠铁脚小雀，加鸡子清蒸牛白、酒糟蚶、糟蟹、煠银鱼、醋溜鲜鲫鱼、鲤鱼，腊八日吃腊八粥等等（《酌中志》卷二十《饮食好尚纪略》）。这种以月份为单元，既记述节日饮食好尚，又记述节日以外饮食好尚的做法，描摹出明代宫廷之饮食生活的节奏。清画珐琅花卉纹喜字火锅（局部）口径二二厘米高一六·三厘米故宫博物院藏清咸丰蓝地粉彩缠枝莲纹火锅（局部）故宫博物院藏据《酌中志》卷十六《内府衙门职掌》载，宫中这些食材来源途径有三：一是各地贡奉；如「顺天府岁供糯米十五石五斗，永平府岁供红枣一万五千五百七十斤」。上贡之品多为当地的土特精品，由于路途遥远或上贡数量较大，明代的贡品也有变质粗劣者，如湖广所贡的鱼鲊，因所贡数量较多，质量难以保证；二是司苑局、上林苑、林衡署、蕃毓署、嘉蔬署、良牧署等内廷机构生产。如上林苑在北京东安门外有菜厂一处，「是在京之外署也。职掌鹿、獐、兔、菜、西瓜、果子」；三是从市场上购买。明代的宦官与宫女多形成「对食」关系，宫女称所配者为「菜户」。「凡宫眷所饮食，皆本人菜户置买……凡煮饭之米，必捡簸整洁，而香油、甜酱、豆豉、酱油、醋，一应杂料，俱不惜重价自外置办入也」（《酌中志》卷二十《饮食好尚纪略》）。清咸丰蓝地粉彩缠枝莲纹火锅故宫博物院藏清画珐琅花卉纹喜字火锅口径二二厘米高一六·三厘米故宫博物院藏本文摘选自《紫禁城》年2月刊《禁脔之思：从熹宗御膳看晚明食风》作者：林勰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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